景慧说
蓦然回首,已灯火阑珊
江苏/景慧
很久很久以前,总以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日子过得很慢:慢得很久才能穿一件新衣新鞋,慢得难得见一次鱼肉荤腥,慢得补贴家用的猪总不见长大、生蛋的老母鸡总不打鸣,挂在树上的梨子、捂在缸里的柿子总不见成熟,还有那夕阳总在田野的上空迟迟不落,想回家的孩子眼巴巴的那个怅惘……那日子是苦的、是难熬的,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日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得不经意的呢?
应该是在工作以后,是的,应该是在工作之后日子过的好起来之后,我渐渐地忘记了那种辛酸苦涩,也忽略了日子过得究竟快慢,只是在新年来到的时候偶尔感叹一下:又过去了一年。在我的内心里,没有留下太多的关乎岁月如梭光阴已逝的悲伤。
成家立业之后的日子是马不停蹄的。路边的风景,田野里吹过的风来不及欣赏和触摸就已错过,转瞬间家里孩子小时候的模样已依稀,我们的模样也已经羞于手机视频,两鬓的白发时时提醒我上次去理发店的时间,还有盼天亮的思绪,胳膊肘的疼痛,这次是一个电话,一个传来亲人已逝讯息的电话,让我驻足!我恍惚了好久,方觉匆匆时光已如过眼烟云。
蓦然回首才发觉:那些父母辈的我熟悉的面孔正悄然离去,村子里熟识的孩童已茁壮成高大的年轻后生。穿梭在村里陌生面孔的年轻媳妇以及她们日渐隆起的小腹,对了,还有母亲不太灵便的步履,怎么收拾也不得干净的那个家。
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日子从我的指尖,从我的发际,从我熟睡时的面颊,从孩子日渐挺拔的身边,从一幢幢高楼大厦崛起的夹缝里溜过!只是,只是我埋头赶路,忘了顾盼,忘了回眸!
蓦然回首,才发觉我离生命列车出发的站点越来越远,离下车的时间好像近的也可以掰指头预测!我的内心里掠过一丝慌张神情里藏着一丝悲凉!
父母在给予我们生命的同时,就给我们安排了死的结局,这是谁也无法挣脱的宿命。房屋千间儿孙满堂,最后都将弃之而去;人由两粒子成最后由一抔灰去,想想谁的内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在屈指可数的日子里我们是让这种恐惧蔓延,战战兢兢度过余生,还是选择一种方式来战胜恐惧,让生命熠熠生辉?后者无疑是最佳最积极的选择。
有人说,我们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我们可以拓宽生命的宽度。这宽度就是活得有意义,是“死了,但还活着”!
有意义不一定是奔赴疆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如董存瑞;也不定是沉浮商海改变世界,如马云。为人子孝乎?为人父母慈乎?为人夫妻忠乎?为人友信乎?为人员工尽职乎?为国子民心有国乎?做好了这些,我们的人生都是有意义的人生,都无愧于来人世一遭,做了一回大写的“人”!
“人生自古谁无死”,文天祥做到了“留取丹心照汗青”;“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史马迁选择了“重天泰山”;“世上只有一个真理,便是忠实于人生,并且爱它”,罗曼·罗兰选择了忠实于人生并且爱它。
村上春树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这话颇有哲理,我们的子嗣在我们百年之后一代接一代的对我们的祭奠便是我们永存的证明,我们只要做到“要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就够了。
文/景慧
江苏盐城人,盐城市大丰区新丰中学高级教师。
本文来源:人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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