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的户籍制度中,民户以外的称为役户。役户需要承担某种特定的差役,如服兵役的称作军户;看守皇陵的称为陵户;煮盐的称为灶户等。明代在南海子所设四署中分别从事养殖和种植的劳动者则被称为养户和栽户,统称为海户。
作者:张友才南海子文化研究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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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子宸迹第六章
设海户千人守视苑囿发自宫者南海子种菜
明代内阁大学士彭时曰:南海子“籍海户千人守视,每猎则海户合围……”明末文学家刘侗亦曰:“南海子元旧也,我朝垣焉。四达为门,庶类藩殖,鹿、獐、雏、兔,禁民无取,设海户千人守视。”
那么,最初的海户是从哪里来的呢?据《大明会典》载:南海子内“凡牧养牲口,栽种果蔬等项,永乐年间用北京效顺充役。后于山西平阳、泽、潞三府州起拨一千户,俱照边民事例,给予盘缠、口粮、连当房专小,同来分派使用。”这清楚表明,最初南海子的海户是从北京附近的效顺(顺天府》人充当的。后正值明代实施从山西等人口稠密地区向向北方人稀少地区进行多次大移民时期,明朝归统治者便从山西平阳、泽州、潞州三府中起拨大约千户移民,来南海子充当海户,从事南海子内的劳役生产。从上引史料看,当初南海子海户是由民户来充当的,在经济上还享有一定的赋役优免待遇。另外,从几段史料记载中可以看出,当初南海子内海户的数量大约千户。由于数量不是很大,生活应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但从明代中期宪宗时期起,南海子海户的构成成分发生了重大变化。
明代在中国历史上有过一段令人作呕的怪现象,就是宦官当道,太监吃香,使太监的社会地位不断上升,成为社会的上层。这引起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的倾慕,一些人也想通过当太监这条路’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由此,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贫穷年轻男子自残私阉,以求录用到宫中充当太监。最初,明朝统治者对社会上的自宫风气采取抑制态度,凡是自宫求用者一概不予以录用。明代宗朱祁钰于景泰年间首开录用白宫者的恶例后,明代社会上的自宫风气便—发不可收拾,难以遏制。在这种情势下,万般无奈的明朝统治者逐渐把南海子当成了消纳社会上存在的大量自宫者的场所,将白宫者收录充当海户,服役其中。从景泰至天顺朝,发白宫者到南海子“种菜”,成为充军、遣送之外的另一条出路。
《明英宗实录》天顺二年(年)五月壬寅记载:“时有诏严白宫之禁。总兵官忠国公石亨自首收留王升等六名,会昌侯孙继宗自首收留张通等一十八名,广宁侯刘安自首收留蔡友等五名,及大名府金吾等于魁五十八名各自首。上俱宥其罪,命发南海子艺蔬。”这是第一次发送自宫者到南海子充当海户的历史记载。
《明英宗实录》载:天顺五年(年)十二月庚寅:“军民自宫进者数十人,俱发南海子艺蔬。”
《明宪宗实录》载,成化元年(年)七月丁巳:“直隶魏县民李堂等十一名,白宫以求进。命执送锦衣卫狱罪之。发南海子种菜。”成化十一年门年)十二月丁酉:“礼部奏:近有不逞之徒,往往自宫其弟、男、子侄以希进用。聚至四五百人,告乞奏收。群众哄然,阻遏无计。奏入。有旨:此辈逆天悖理,自绝其类,且又群聚喧扰,宜治以重罪,但遇赦宥。锦衣卫其执而杖之,人五十,仍押送户部,如例编发海户当差。是后有再犯者,本身处死,全家发边远充军。礼部仍移文天下禁约。”成化十九年(年)二月壬辰:“自宫求进者三十人,私投周府、汝阳等王供役。以榜例自首,礼部以闻,命发南海子充净军种菜。”
《明孝宗实录》载,弘治三年()四月乙酉:“初民有自宫者六百二十六名,皆充军或为民。至是,命发南海予编充海户。”弘治五年.(》十二月壬戌:“礼部奉旨查奏:先年自宫发遣充军,宁家者内于i-勦等二千二百四十六名年籍相同,周英等八百三十八名无从查核,又杜刚等二百一十二名不系先年发遣之数。命于刚等发充南海子净军种菜,周英并杜刚等送户部编充海户,常令筑墙、种菜。当差逃者杀之……。”
《明武宗实录》载,正德十一年(年)五月甲辰:“收自宫男子三千四百六十八人充海户,月予米人三斗。”
《明世宗实录》载,嘉靖五年(年)二月,“南海子净身男子九百七十余人复乞收入,上怒,锦衣卫逐还原籍,为首杖之。”
上述史料证明,南海子海户从明英宗天顺二年就开始有少量自宫男子混充,但大量的白宫男子充入海户是在明武宗正德元年,首次收录自宫者就多达千余。以后收录次数越来越频繁,数量也越来越庞大,总数多达几万人。总之,明代内廷一系列收纳净身男子入南海子的记录表明,南海子的确成了白宫男子的收容所。这样一来,把本来社会地位就很低下的海户人又被这些强押而来的大量白宫者拖累至社会的最底层,沦为贱民阶层。因为明内廷发往南海子充当海户的自宫者是等级最低的,正如明代罗虞臣云:“礼部清收京师内郡自宫者一万余人第为三等:上等者,给役宫中;次者,留应各王府补缺;又次者,充海户,皆得岁食粟钱如今。”另据《大明会典》中,海户是与陵户、坟户、灶户等并列一起的,在《明史》中,海户的地位尚不及灶户。所以在明代史书记载中,海户有经常被“逼死人命”的情况。
由于不堪忍受压迫和虐待,常发生海户大量逃亡的现象。明宣德七年(年)十月,“行在户部奏,上林苑监嘉蔬署菜乏户二百余人逃还山西,请差官督捕”;明景泰四年(年)七月礼部奏:“上林苑监蕃育署总甲王嵩等节告,在逃养牲王三等六百三十五名;1遣下原养牲口,鸡鹅等项共计九千九百九十六支。”
据《大明律》规定,海户出逃当以“逃避差役”罪量刑:“一日笞一十,五日加一。等,限五十”。明代的海户逃亡现象足以说明,当时南海子海户人的生活状况肯定十分凄惨。
明清·吴伟业
明代著名诗人吴伟业,曾扈驾南海子,以对海户人同情的眼光,写下了一首七言长诗《海户曲》:
海户曲
大红门前逢海户,衣食年年守环堵。
收藁腰镰拜啬夫,筑场贳酒从樵父。
不知占籍始何年,家近龙池海眼穿。
七十二泉长不竭,御沟春暖日涓涓。
平畴如掌催东作,水田漠漠江南乐。
驾鹅䴙鹈满烟汀,不枉人呼飞放泊。
后湖相望筑三山,两地神州咫尺间。
遂使相如夸陆海,肯教王母笑桑田。
蓬莱楼阁云霞变,晾鹰台上何王殿。
传说新罗玉海青,星眸雪爪飞如练。
诈马筵开挏酒香,割鲜夜饮仁虞院。
二百年来话大都,平生有眼何曾见。
头白经过是旧朝,春深惯锁黄山苑。
典守唯闻中使来,樵苏辄假贫民便。
芳林别馆百花残,廿四园中烂漫看。
记得尚方初荐品,东风铃索护雕栏。
葡萄满摘倾筠笼,苹果新尝捧玉盘。
赐出宫中公主谢,分遗阙下侍臣餐。
一朝翦伐生荆杞,五柞长杨怅已矣。
野火风吹蚂蚁坟,枯杨月落虾蟆水。
尽道千年苑囿非,忽惊万乘车尘起。
雄图开国马蹄劳,将相风云剑槊高。
帐殿行城三十里,旌旗猎猎响鸣鞘。
朝鲜使者奇毛进,白鹰刷羽霜天劲。
旧迹凌歊好放雕,荒台百尺登临胜。
俊鹘重经此地飞,墨河讲武当年盛。
吊古难忘百战心,扫空雉兔江山净。
新丰野老惊心目,缚落编篱守麇鹿。
兵火摧残泪满衣,升平再睹修茅屋。
衰草今成御宿园,豫游只少千章木。
上林丞尉已连催,洒扫离宫补花竹。
人生陵谷不须哀,芦苇陂塘雁影来。
君不见,鄠杜西风萧瑟里,丹青早起濯龙台。
南海子的“海户”制度一直延续了近五百年,直到清朝末年才逐渐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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